連趙大方臉上都不禁露出欣喜之色,他是他們的朋友,他希望他們都能得到自己所要的。
金瘋子道:“從這里往北去,走出四五里路,有個小鎮(zhèn),小鎮(zhèn)上有個小酒店,明天黃昏前后,那個人一定會在那小酒鋪里?!?/p>
傅紅雪道:“什么鎮(zhèn)?什么酒店?”
金瘋子道:“從這里往北去只有那一個小鎮(zhèn),小鎮(zhèn)上只有那么一個酒店,你一定可以找得到的。”
傅紅雪道:“你怎么知道那個人明天黃昏時一定在那里?”
金瘋子笑了笑,道:“我說過,我知道很多事。”
傅紅雪道:“那個人又是個什么樣的人?”
金瘋子沉吟道:“是個男人?!?/p>
傅紅雪道:“男人也有很多種?!?/p>
金瘋子道:“這個人一定是最奇怪的那一種,你只要看見他,就會知道他跟別的人全都不同?!?/p>
傅紅雪道:“他有多大年紀?”
金瘋子道:“算來他應(yīng)該有三四十歲了,但有時看來卻還很年輕,誰也看不出他究竟有多大年紀?!?/p>
傅紅雪重:“他姓什么?”
金瘋子道:“你不必知道他姓什么?”
傅紅雪道:“我一定要知道他姓什么,才能問他,是不是我要殺的那個人?”
金瘋子道:“我要你去殺他,不是要你跟他交 朋友的?!?/p>
傅紅雪道:“你難道要我一看見他就出手?”
金瘋子道:“最好連一個字都不要說,而且絕不能讓他知道你有殺他的意思?!?/p>
傅紅雪道:“我不能這樣殺人。”
金瘋子道:“你一定要這么樣殺人,否則你很可能就要死在他手里。”
他笑了笑,又道:“你若死在他手里,還有誰能為白大俠復(fù)仇?”
傅紅雪沉默了很久,緩緩道:“誰也不愿意去殺一個陌生人的。”
金瘋子道:“這句話我說過。”
傅紅雪道:“現(xiàn)在我已答應(yīng)你去殺他,我絕不能再殺錯人?!?/p>
金瘋子道:“我也不希望你殺錯人?!?/p>
傅紅雪道:“所以你至少應(yīng)該將這個人的樣子說得更清楚些?!?/p>
金瘋子想了想,道:“這個人當然還有幾點特別的地方?!?/p>
傅紅雪道:“你說?!?/p>
金瘋子道:“第一點是他的眼睛,他的眼睛跟任何人都不一樣?!?/p>
傅紅雪道:“有什么不一樣?”
金瘋子道:“他的眼睛看來就像是野獸,野獸才有他那樣的眼睛?!?/p>
傅紅雪道:“還有呢?”
金瘋子道:“他吃東西時特別慢,嚼得特別仔細,就好像吃過了這一頓,就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吃下一頓了,所以對食物特別珍惜?!?/p>
傅紅雪道:“說下去?!?/p>
金瘋子道:“他一個人的時候從不喝酒,但他面前一定會擺著一壺酒?!?/p>
傅紅雪在聽著。
金瘋子道:“他腰帶上一定插著根棍子?!?/p>
傅紅雪道:“什么樣的棍子?”
金瘋子道:“就是那種最普通的棍子,用白楊木削成的,大概有三尺長。”
傅紅雪道:“他不帶別的武器?”
金瘋子道:“從不帶。”
傅紅雪道:“這棍子就是他的武器?”
金瘋子嘆道:“那幾乎是我平生所看到過的最可怕的武器。”
趙大方忽然笑道:“那當然還比不上你的刀,世上絕沒有任何武器能比得上這柄刀1
傅紅雪沉思著,看著手里的刀,然后又抬起頭,看著畫上的那柄刀。
他絕不能讓這柄刀被任何人輕視,他絕不能讓這柄刀放在任何人手里。
金瘋子看著他的表情,道:“現(xiàn)在你總該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了?!?/p>
傅紅雪點點頭,道:“他的確是個怪人?!?/p>
金瘋子道:“我保證你殺了他后,絕不會有任何人難受的。”
傅紅雪道:“也許只有我自己?!?/p>
金瘋子笑道:“但等你找到馬空群后,難受的就應(yīng)該是他了?!?/p>
傅紅雪雙目凝視著他,忽又道:“誰說你是個瘋子的?”
金瘋子道:“很多人?!?/p>
傅紅雪緩緩道:“他們都錯了,我看你也許比他們都清醒?!?/p>
金瘋子大笑,大笑著捧起酒壇子,拼命地往肚子里灌。
趙大方微笑著,道:“他這人最大的好處就是該清醒的時候他絕不醉,該醉的時候他絕不清醒。”
黎明。
金瘋子已醉了,醉倒在桌上打鼾。
傅紅雪喃喃道:“我應(yīng)該睡一會的?!?/p>
趙大方道:“不錯,今天你應(yīng)該要有好精神。”
傅紅雪道:“殺人時都應(yīng)該有好精神?”
趙大方道:“你應(yīng)該聽得出,那個人并不是好對付的。”
傅紅雪凝視著畫的刀,嘴角忽然露出一絲驕傲的微笑,緩緩道:“但我卻絕不相信世上有任何人的棍子能對付這柄刀1
他的確不相信。
白天羽活著時也從不相信,所以他現(xiàn)在已死了。
陌生人絕不能信任的,因為他們通常都是很危險的人。